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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校合作專文】從自我到地方-林佩穎的藝術交織與對話

2024/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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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許育寧 國立中山大學藝術管理與創業研究所碩士生
藝術,對於不同的創作者而言,賦予了各自的意義,甚至建構截然不同的世界觀。而對於身兼高雄在地藝術家與打狗文史再興會社理事雙重身分的林佩穎而言,藝術是由自身、他者以及地方的多元共舞下所形成。在本次的訪談中,佩穎透過個人創作、展覽與藝術計畫,娓娓道來她與藝術之間獨有的相處模式:對內,是情緒抒發的樹洞;對外,則是與社會互動的橋樑。從佩穎的創作中,我們看見了藝術不僅可以體察自我,同時也能擁抱傷痛,治癒彼此。

/藝術之於佩穎 /
「我與藝術之間的關係是平等的」
 
藝術之於佩穎,好比空氣之於人,是生活的必需、也是與人溝通必經的介質。佩穎的藝術創作從自我需求出發,將當下最真實的情緒與感受藉由繪畫的形式傳遞,不刻意追求風格、選擇色彩,抑或是預設立場,是完全真空的、純粹的讓情感與藝術暢所欲言的片刻。以 2018 年於日青創藝展出作品〈房間〉(又名〈再想想〉)為例,原先因著一場小小的意外,使時間的迅速流動儼然成為了滯留鋒,在佩穎身邊停了一時半會。在當下,只有她與藝術,她開始進行不間斷地自我反思、對話與收束,用心靈傾聽、用畫筆傾吐,重複地想想、再想想,還有什麼話想說、還有什麼情緒想表達。這一次又一次的情感與意識自由流動的創作過程,不僅慢慢地建立了佩穎自身的藝術主體性,同時也在無形中治癒了自己,使佩穎能在盡情吐露後,獲得一整夜的好眠。

再者,若談及林佩穎對於藝術的象徵性及其見解,能從 2022年、2023 年的創作〈瑩色〉與〈腦洞 即時只有片刻的療癒〉二者發現,作品中時常有著她笑稱可愛又可怕的「紅色小手」,以及因應位置的不同而有不同意義的「紅色圓圈」之出現,針對這兩者圖案的象徵性,佩穎認為其並不具有特定答案與意涵,端看觀者的自由發想與意志──你認為其為何物,那它便是何物。由此便可反映佩穎對於藝術觀看角度的開放性與多元性,藉由觀者的視界回饋,賦予同樣一項作品截然不同之意涵。

 

/與他者交織的藝術療癒 /


「其實我們就是一樣的」
藝術療癒,即以藝術作為橋樑,搭起人與人之間疏通的心靈捷徑。佩穎曾說:「跟別人互動是希望那個人獲得片刻療癒,而我自己也會獲得片刻療癒。」她認為藝術可以創立一個過程,是一個將抽象的感受、記憶與傷痛,以圖像或敘事具體化的過程。透過成品的張力與感染力,與他人進行對話和共感。而在傷痛交會時,所產生「其實我們就是一樣的」的巨大共鳴,是以藉此一同面對痛苦、擁抱痛苦,而有另一方面、另一層次的再思考與再解讀,從而獲得自癒癒人的療效。

舉例而言,如佩穎於 2020 年和高雄市立凱旋醫院附設社區中心攜手合作之跨領域藝術計畫──《我好寂寞啊》,結合繪本的形式,引導精神康復者以母親陰性的形象,以淡粉色調描繪她們眼中的父親,以及其和父親相處時的記憶,將不愉快甚至有些不舒服的回憶包裹上柔和的色彩。在工作坊執行的過程中,相比過去較為短期關係的建立,佩穎於本計畫更重視長期關係的維護,一次次的工作坊設計與討論,儘管相當消耗她內心的量能,但同時也能從康復者們情感的釋放中找到非常多對雙方都別具意義的養分,再將該養分轉化為持續進行的動能。而就在此不斷輸入與輸出的循環中,細細地捕捉從中共同發掘的一些「好玩的、有趣的東西」,繫起屬於當下、屬於彼此嶄新的情感連結。

 

/藝術,是地方 /

 
「『我是藝術,地方是其他人』,與地方的關係比較不會是這樣。」
現今對藝術進入社區進行擾動,常有「藝術介入社區」的說法,然而對長期定居高雄,對於鹽埕及哈瑪星一帶有著深厚理解的佩穎而言,對此一詞卻有著全然不同的闡釋:首先,為範圍界定,在空間定位上,會以「地方」來形容,地方相較社區所涵蓋的範圍更大更廣;其次,則為選詞用字。佩穎表示:「『介入』帶有『我與他』的意味,我並非藝術、他也並非地方。若不將其劃分為『我與他者之間的關係』便就沒有所謂的介入。原因在於『我』,經過長時間的在地耕耘,已成為地方的一部分。」在此同時,佩穎更說道:「我真的在裡面(地方),大家也會覺得我在裡面。」亦即她認為藝術並不是「介入」地方,而是不將自己視為外來者,不抱有強烈的目的性與想望,經由藝術探索與地方文化轉譯之表現形式,從內部與在地居民建立關係,深入探尋地方、融入地方,進而成為地方的一員。佩穎貼近在地的視角,也能從 2022 年執行至今的《高雄女路》計畫見得,透過與關心婦女議題之在地夥伴的交會與對談,述說女性生命故事,看見在土地上共同努力的人們眼中所見之風景。

林佩穎的創作歷程與藝術實踐讓我們了解一位高雄在地藝術家、地方文史轉譯者對於自我、他人及地方深厚的情感連結,以及她本身之於藝術的主體體性與自主性。她的創作不僅僅只是作為個人心志抒發的載體,跨越人與人之間、人與土地之間無形的框限,使自身成為地方的一份子,將情感療癒、群體互動與地方文化記憶相互共舞,從而牽繫藝術、人我、乃至地方。
 
 
※本文作者為「高雄ART青」計畫及國立中山大學藝術管理與創業研究所館校合作之參與研究生,全文訪談內容源自計畫期間藝術家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