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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Collection

作品名稱

我的家人

作者
巴勤發
年代
1981

我的家人

1981

巴勤發

複合媒材

38×26cm×12, 36×25cm×1

作品描述

「『我的家人』這件作品,是我18歲那年,為紀念家中成員及驗證考大學術科的功力而繪成的。…」

當我花了好長一段時間,費盡心力,透過各種管道,終於再次聯絡上這位看起來歷經滄桑、放蕩不羈,卻又帶點詩人味道的魯凱藝術家時,原本對於訪問其創作過程並沒有抱著太大的期望,我以為他也屬於只是瀟灑一笑,要我自己從作品中體會的那一類藝術家。但後來證明我錯了,他整齊地寫了一段不長、但頗令我動容的文字傳真給我,讓我禁不住在看過它之後,用更感性的心,重新仔細欣賞他這一件13聯幅的人物素描作品。

點出創作時間與背景後,他隨後說出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原來他的雙胞胎弟弟,是魯凱族第一對逃過殺戮而存活的雙胞胎。話說過去的原住民深信:一胞一子是天生地養的,除此之外,如雙胞胎、畸形兒等的降臨,都是不祥之兆,是受詛咒的邪靈,都必需立刻殺死,否則將禍及族人。因此,如果按照傳統習俗,巴勤發的父親必需在雙胞胎生出時,立刻強忍煎熬地結束其中的一個小生命,將其就地埋在屋子下面,否則的話,若讓部落裏的人發現,也將難逃一死。這在文明的現代看來,是多麼的殘酷、不合理!? 所幸此時一位睿智之人挺身而出,他是從小照顧他們的外公,也是部落裏的長老,他當機立斷、阻止了愚蠢的殺嬰行為,並要全家收拾行李,連夜逃出部落到達較文明的地方。從此,他們跟著神父,在教會的庇蔭及天主的恩典之下重新生活。直到10年後,原來的部落已放棄那些可怕的禁忌,他們才重回部落的懷抱,再次與族人同享生命的脈動。

或許正因全家人曾共同度過這樣一段唇齒相依、生死與共的深刻歷程,巴勤發對於家庭成員所連結的生命共同體特別珍惜。從小跟在外公身邊敲敲打打雕刻小飾品、熱愛且擅長塗塗畫畫的他,就在高中畢業18歲的那一年,決定為每一位親愛的家人畫下素描,珍藏他們最特別、可愛的笑容。畫中的材料皆取自家中:畫框是家中小孩從小獲得的獎狀外框;後面裝裱的藍色布料取自一般魯凱服飾,對於有位母親擔任裁縫的他來說,取得剩下的布料並非難事。

他分了幾次完成這一系列的素描:一開始是影響他最深的外公、外婆及他自己。再來畫了爸爸、媽媽;而後才是兄弟姐妹。最後畫的是祖母,此作成為其生平唯一的畫像(生前從未拍過照片)。祖父則因其在巴勤發出生前即過世,故無法描摩。畫中男子的帽子多屬擔任長老的外公所有:具有動物牙齒排成的太陽形狀及兩旁如蝴蝶般的裝飾。外公外婆在巴勤發父母至外地賺錢養家之時,一肩負起照顧孫兒的責任。外公的一雙巧手常在石板畫畫或自製煙斗、拐杖、梳子等送親朋好友,對於後來自稱「刀疤」,雕刻、繪畫樣樣行的巴勤發來說,具有耳濡目染的長期影響力。之後的雙胞胎逃難事件中,外公的決斷力,更有效破除了迷信而拯救一條生命。這些都說明了外公在此家族的重要地位。父親則是長跑選手,更是漁獵及潛水高手,曾多次代表部落參加運動比賽得獎;不僅獲得服飾得以華麗刺繡的榮耀,更因此由頭目認証准予其妻頭戴百合花。二姐與巴勤發感情最好,她是便衣修女,亦具藝術家的天份。雙胞胎弟弟能歌善舞,曾參加五燈獎比賽數度過關,所有關於不祥詛咒的傳說更是不攻自破。部落裏有曾因傳統禁忌而犧牲雙胞胎的家庭,每每看到巴家的雙胞胎,總會觸景傷情,不勝唏噓。

「我的家人」共計13幅,原本依次陳列家中客廳:中央是耶穌像,右邊是比自己年長的5位長輩及2位姐姐畫像,左邊是自己及弟妹畫像。對於天主教家庭來說:「耶穌是我家主」,而家人之間緊緊相依的親密連結,讓上帝的恩典自然地湧流於整個家庭,這是最牢不可破的生命之約。
(撰文/陳秀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