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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柯南,不再高深莫測的〈莫測高深〉 —「推理文學外的柯南‧道爾:戰爭、靈異與降靈術」講座後記

2021/04/09 點閱數:1311

文:顏絃仰(高雄市立美術館教育暨公共服務部教育專員)

《黑盒-幻魅於形:湯尼‧奧斯勒》展場中,竟然有間暗黑、聲光效果滿溢的5D迷你電影院?裡面循環播放著時長約90分鐘的電影,而電影院旁,還有一個像是檔案庫的房間。做個假設,若你只看電影前十分鐘就先跑出來逛旁邊的檔案庫,一到房間入口,眼光銳利的你可能就會馬上發現熟悉的身影:那個充滿花俏簽名和圖案的窗簾布!還有那個寫著HOUDINI SAYS NO-AND PROVES IT的海報!電影之於檔案庫,檔案庫之於電影,它們兩者究竟有何關係?答案揭曉,原來,它們都是〈莫測高深〉!也是這次《黑盒》特展的亮點之作!

湯尼‧奧斯勒作品〈莫測高深〉5D電影院一景(攝影:林宏龍)

這個莫測高深:有真人,有實事,有改編

〈莫測高深〉包含5D電影以及湯尼‧奧斯勒(Tony Oursler)的檔案庫,檔案庫中展示陳列藝術家驚人的私人收藏,這些珍藏不僅是藝術家創作5D電影的靈感來源、文本依據,也被安排於電影中現身,成為演員們的道具。展場規劃5D電影院與檔案庫比鄰,又加深「真人實事改編」電影的餘韻與驚奇:真人、實事、史料證據竟都在隔壁!且這些「真人」還大有來頭,最有名的兩人就屬赫赫有名的《福爾摩斯探案》著者柯南‧道爾(Arthur Conan Doyle,1859-1930)和史上最厲害的大魔術師哈利‧胡迪尼(Harry Houdini,1874-1926)!怎麼回事?原來兩人竟和藝術家祖父富爾頓‧奧斯勒(Fulton Oursler,1893-1952)是朋友!
 
套用湯姆‧埃克爾斯(Tom Eccles)與湯尼‧奧斯勒對談中的說法,〈莫測高深〉電影對藝術家本人和其家人而言就是現實,[1]藝術家也提及在撰寫電影腳本時是以逼近現實、引證準確為目標,並試圖讓牽涉其中的人物能為自己充分發聲。[2]
 
這個現實的年代落於兩次世界大戰之間,不論是檔案庫物件還是電影內容,都主要對應當時魔術師、唯靈論者、靈媒、作家、偽科學家、揭發降靈騙局者等各色人物,他們在信仰、靈魂、通靈之力、神秘學方面的往來。而在此番漩渦中的要角們,除了已提及的藝術家祖父、柯南‧道爾、胡迪尼,還有藝術家祖母格蕾絲‧珀金斯(Grace Perkins,1900-1955)、當代知名靈媒米娜‧「瑪喬芮」‧克蘭頓(Mina “Margery” Crandon,1888-1941)。

 

 

湯尼‧奧斯勒作品〈莫測高深〉(2016)(圖片提供:湯尼‧奧斯勒)

為什麼選柯南

根據筆者導覽《黑盒》時進行的不負責市場調查,對學童而言,以上人物以「柯南」最能架構起溝通的橋梁,但他們多半想到的是死神小學生,而不是偵探文學界響叮噹的人物。而對其他年齡層的觀眾,大家對柯南‧道爾這個名字雖不陌生,但對其有著沉迷唯靈論、降靈會的晚年卻是陌生得很。
 
因此《超譯黑盒》講座很開心能邀請《名偵探與柯南:福爾摩斯藝文事件簿》著者蔡秉叡,以「推理文學外的柯南‧道爾:戰爭、靈異與降靈術」為題主講,帶領民眾認識柯南‧道爾,探索他想法與信仰的轉折,也讓大家了解〈莫測高深〉電影和檔案庫的時代背景與脈絡,看懂〈莫測高深〉對這個時代的述說。[3]

 

講者蔡秉叡與觀眾介紹5D電影〈莫測高深〉(攝影:顏絃仰)

自覺被福爾摩斯耽誤,但實非如此的柯南‧道爾

講者帶大家認識位於英國的福爾摩斯博物館(攝影:顏絃仰)

講座以三大要角:富爾頓‧奧斯勒、胡迪尼、柯南‧道爾破題,繼而介紹柯南‧道爾所創造出的偵探文學經典人物:夏洛克‧福爾摩斯(Sherlock Holmes),並從各種面向如著作本身、改編之影視作品、福爾摩斯朝聖之路追尋這位大偵探無遠弗屆的身影。
 
接著講者蔡秉叡以編年史的安排,配搭柯南‧道爾不同時期的老照片,讓聽眾知曉柯南‧道爾的生平經歷,同時對應《福爾摩斯探案》部分篇章,使大家能理解他在書寫時可能滲透進的個人經驗與想法。另一方面,講者也透過柯南‧道爾引領觀眾了解他所處之維多利亞時代,尤其該時代末期的特徵及其強烈的二元性格。
 
黑白舊照片中的柯南‧道爾,騎過雙高輪自行車、乘坐過熱氣球,打過獵、滑過雪、賽過車,還打棒球、玩高爾夫、撞球。他遊歷過羅馬競技場、義大利龐貝古城、雅典衛城、埃及金字塔,參觀過尼加拉大瀑布、美國米高梅電影公司,也身處過南非布爾戰爭前線、法國和義大利前線、戰地醫院,受封過爵士、組建過民兵團,柯南‧道爾豐富多彩的歷練與人生足跡,在他在世最後一年(1930年)自己繪製的插圖「The Old Horse」也有如實的呈現。

推理文學外的柯南‧道爾:戰爭、靈異與降靈術

演講最後一段,也是最核心與〈莫測高深〉扣合的一段,以1904年柯南‧道爾的全家福照片揭開序幕。1914年開打的第一次世界大戰還有1918年爆發的西班牙流感,幾乎摧毀了柯南‧道爾的家族,其妹婿、小舅子、兩個姪子皆於戰場殞命,他的愛子金斯利(Arthur Alleyne Kingsley Conan Doyle,1892-1918)、弟弟英尼斯(John Francis Innes Hay Doyle,1873-1919)因流感先後於1918年、1919年病逝。
 
柯南‧道爾晚年之所以成為一名唯靈信徒,益發親近唯靈論學說、降神會,與親人相繼逝去的生命轉折密不可分,當時代許多人們亦與柯南‧道爾一樣,現實的傷痛促使他們在觀念與信仰有所轉向,唯靈論、降靈術也在此條件下於一戰後大行其道。
 
此後,講者以多張鬼魂照片、柯汀利精靈事件照片還有柯南‧道爾的著作《性靈學的歷史》、《未知的邊緣》,帶大家一探其當時瘋狂迷信,與科學理性邏輯沾不上邊的生活,也由此連結他和富爾頓‧奧斯勒、胡迪尼的往來,並特別著墨柯南‧道爾在靈魂議題、面對靈媒與降靈會時和胡迪尼的辯論與針鋒相對。
 
從史料來看,1922年、1923年柯南‧道爾與胡迪尼有不少合影,胡迪尼也曾跟著柯南‧道爾全家出遊,但不過4年的時間,兩位好友就因對靈魂觀點、降靈會真實性的不同看法走向了決裂。講座中亦對胡迪尼有諸多介紹,包括其知名的吞針術、逃脫術、穿牆術、大象消失術,講者也為眾人解譯〈莫測高深〉電影中藝術家向胡迪尼致敬的片段,精彩析論胡迪尼與靈媒米娜‧「瑪喬芮」‧克蘭頓的世紀挑戰始末。


 

講者蔡秉叡為大家介紹胡迪尼(攝影:顏絃仰)

湯尼‧奧斯勒作品〈莫測高深〉(2016)(圖片提供:湯尼‧奧斯勒)
 

我在黑盒中,與〈莫測高深〉中人物的人際距離為:不超過2

我從某處得知,在地球上,人與人之間只被六個人隔絕。六度的分隔,正是這個星球的人際距離。──舞台劇《六度分離》Six Degrees of Separation[4]

 

最初參觀完〈莫測高深〉檔案庫及了解5D電影時,高中數學課老師曾提到的「六度分隔理論」內容瞬時出現在筆者的思緒中:因為藝術家湯尼‧奧斯勒,我跟柯南‧道爾、胡迪尼只隔著2個人的距離!如此讓人不敢置信的距離,也真切地存在所有參觀過《黑盒》特展的民眾與這些歷史人物之間。
 
〈推理文學外的柯南‧道爾:戰爭、靈異與降靈術〉講座,期望幫助大家行走於這無形的距離之上,深刻地去接近與同理每一位論及的人物,也由小見大,從小歷史的觀點,涉略與直視那個時代的氛圍與面貌。若說講座辦理的最大目的是讓大家對〈莫測高深〉電影和藝術家的收藏更有感、更看得懂,那麼,當天收獲不少可炫耀的有關柯南‧道爾的冷知識,算是錦上添花吧。



 

[1] 湯尼‧奧斯勒與湯姆‧埃克爾斯對談,〈是我的錯覺嗎,還是這裡非常熱?〉,雷蒙‧貝盧等撰文,《黑盒-幻魅於形:湯尼‧奧斯勒》(高雄:高雄市立美術館,2021),頁264。
[2] 湯尼‧奧斯勒與湯姆‧埃克爾斯對談,〈是我的錯覺嗎,還是這裡非常熱?〉,頁269。
[3] 《超譯黑盒》跨域講座的規劃發想,是期待幫助芸芸眾生從不同角度接近藝術家湯尼‧奧斯勒的想法,探索與理解作品的方式與背後脈絡。〈推理文學外的柯南‧道爾:戰爭、靈異與降靈術〉作為系列講座第二場,內容即密切連結著〈莫測高深〉5D電影和檔案庫。
[4] 引自《6個人的小世界》,鄧肯‧華茲著,傅士哲、謝良瑜譯,《6個人的小世界》(臺北:大塊文化,2004),頁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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