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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載於《藝術認證》雙月刊59期(2014年12月)
約為五、六十年前,台灣美術發展史上的「現代繪畫」運動,為當時的藝術家們揭開了潛在天賦可自由發揮的天地;黃潤色(1937-2013)就是這樣步上了舞台,獨舞著她具女性特質的抽象藝術。
一九七五年,《藝術家》雜誌報導的那一年[1],黃潤色才三十九歲,但創作上獨特的風格與色彩新意,一幅幅波希米亞風、造形奇異的油畫,已讓她一躍成為當時台灣現代繪畫界少數的女性藝術家。
照起功,打基礎
一九三七年出生於台北的黃潤色,沒有多久便隨著父母遷居回彰化老家。一九五六年的她,自省立彰化女中畢業,之後師事藝術家楊啟東(1906-2003)[2],接受了嚴謹的傳統繪畫技法與觀念之訓練,在作品實踐中嶄露繪畫天份。 二十二歲的她,有著第七屆至第九屆中部美展以及第一至二屆鯤島書畫展的精采獲獎資歷,當時的黃潤色,隨著楊啟東老師學得了繪畫技巧與色彩的運用,並奠定了她後來走向抽象創作的基礎。 和台灣許多戰後興起的「現代繪畫運動」藝術家一樣,黃潤色在文學、音樂、設計等的激盪下,產生了自己對藝術層面的主張。具象寫實這類客觀多於主觀的創作體質,實在無法滿足熱切並急迫追求著自由創作的黃潤色。 抽象主義是黃潤色藝術思想的核心,也是她創作上的精神內涵。為「台灣新藝術運動」打頭陣的李仲生曾於一九五六年南下,並在彰化開畫室授徒。因緣際會下,黃潤色二十四歲即成為李仲生的門生,並在二十六歲時加入「東方畫會」,打破該畫會一直是清一色男性會員的局面[3]。一九六二至一九六九年間,她和一群繪畫思想開放的畫友,一起參與了現代化藝術活動,從第六屆到第十三屆的東方畫會展覽過程,讓黃潤色經歷了整個畫會的興衰。 三十四歲結婚後雖然淡出畫壇,但黃潤色一直都有重新出發的念頭,四十四歲那年(1980)她的創作開始進入高峰期,四十六歲她與陳庭詩、鍾俊雄、陳幸婉等人,組織了中部第一個現代繪畫團體「現代眼畫會」。五十歲她前往日本東京設計學院深造,直至六十四歲才返台定居於彰化。 終其一生,她都是在現實與理想的夾縫中,不斷在追求藝術。
黃潤色 |作品 65-A |油彩、畫布| 94 × 74cm | 1965
Huang Run-se|Artwork 65-A|Oil on canvas
走出自己的一條路
李仲生老師的教學思想,一直都對黃潤色有著十分重大的影響。他要求學生進行自動性、流動性且屬於觀念本質和抽象的各種線條之練習。主張要堅持在繪畫上作現代性的表現並要有獨創性…。[4]當時受到他啟發的學生們,也逐漸建立起個人獨特的藝術風貌,黃潤色自然也不例外;她的風格明顯地從具象轉至抽象,作品風格也漸趨成熟。 例如她在一九六五年參展第九屆東方畫會展覽的波希米亞風系列作品之一〈作品65-A〉,就是她豐富心思與靈感的自由表現,作品的「精神性」呼應了波西米亞的思想與內涵。 經常受到女性喜愛的波西米亞物件,相當能表現個人自由不羈的內在心靈,如大朵的花、披掛、編織、刺繡或摩洛哥的流蘇與串珠等元素;當黃潤色抓住這樣的波希米亞風味道與色彩時,便很快地走出自己的路。 她巧妙地運用單純的線條與串珠造型的圓形,在〈作品65-A〉中,多層次地表現出炯炯有神的雙眼與神秘的臉,畫面上線條與串珠機械式的構成表現,則讓女孩看起來也像是外星人或機器人。 這件作品在東方畫會時期的原貌相當複雜,比較多的披掛、編織、刺繡與羽毛等線條內容,裝飾性格較為強烈,但黃潤色在修改後已遮蓋了之前的簽名與年代筆跡。 〈作品65-A〉也是黃潤色在東方畫會時期的重要作品,說明了李仲生獨特、新穎的現代繪畫教學方式,已顛覆了過去循序漸進的基礎訓練,也讓黃潤色波西米亞自由風式的獨特創作風貌,在東方畫會時期順利誕生。
黃潤色 |作品 81-YB |油彩、畫布| 68 ×87cm | 1981 Huang Run-se|Artwork 81-YB|Oil on canvas
更臻精煉
黃潤色的創作之路在一九八○年後,步入了創作高峰期,作品風格也已然脫離波西米亞風,取而代之的,是不定形的曲線和綿密線條所組成的抽象畫面。 始終保有純真赤子之心並孤獨投入創作的黃潤色,四十五歲在彰化市永昌街照顧小孩之餘,完成了〈作品81-YB〉乙作,暗示與象徵性的線條及造形,讓她的創作更臻至抽象境界。 一般人對於抽象畫的藝術理念,似乎缺乏可捕捉的觀點,但也因而讓人有更多的想像空間。〈作品81-YB〉畫面由黃、黑二色擷取了重疊的戲劇效果,尤其由黑色「線條」隨性堆積出虛實相間的「面」,似乎呈現一股自中向外開展的能量,就像被一層薄膜罩住的有機物,似蝶變或蠶繭孵化般,趨於女性細緻的質感。 黃潤色曾自述:「我一向酷愛細、幽而又充滿神秘性的線條,因此,每當我著手畫一幅畫時,就以線條為主幹,由少而多,由簡單而複雜,直畫至自己感覺滿足為止,然後以接近我自己個性的寒色調子,來透過直覺的意念而表現內心的感情和思想。」[1]她的敘述表達了藝術家想要擺脫束縛得到創作自由的心情。 從東方畫會時期的「波希米亞」系列到創作高峰期的「抽象」系列,都讓我們認識了熱愛藝術,勇於追求並表達藝術生命活力的黃潤色,她能得台灣畫壇之女性抽象繪畫先驅美名,確是實至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