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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夜藝術默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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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時代的容顏 閨秀畫家陳進的膠彩畫〈香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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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導賞/陳水財

藝術家、藝評家、國立高雄師範大學美術系兼任副教授
 

專文導賞/陳秀薇,現任高雄市立美術館典藏部主任

原文刊載於《藝術認證》雙月刊13期(2007年04月)

陳進,一九O七年出生於新竹香山望族。十九歲時的她,當同齡少女大多已步入家庭扮演傳統相夫教子的角色時,她卻毅然隻身啟程到日本,勇敢追尋藝術之路。
 
一九二七年,她以在東京女子美術學校創作的〈姿〉、〈罌粟〉和〈朝〉三件作品,與林玉山、郭雪湖共同入選第一屆台灣美術展覽會膠彩畫部;其餘入選者皆為日籍畫家,畫壇因而稱之「台展三少年」,一新藝術界之耳目。
 
出身名門閨秀的她,自小接受書香薰陶,洋溢之才華經過長期琢磨,逐漸於藝壇散發光芒。傳統禮教學養加上膠彩畫細緻寫實的技巧,其筆下的畫作題材雖含括仕女、花卉、風景、靜物等,但呈現出的美學始終一貫地雍容優雅,從生活中取材,發掘美之無所不在。

陳進|香蘭|動物膠、彩料、絹布|89 × 81cm|1968|高雄市立美術館典藏

Chen Chin|Orchid|Glue color on silk|Collection of KMFA

 

高美館典藏之〈香蘭〉乙作,具有其代表性繪畫風格,畫中清麗高貴的女子盛裝端坐椅上歇息,側身的角度形成畫面的L型構圖,平衡而規律,重心穩當明晰。身旁盛開的素心蘭,豐盈的花朵爭妍怒放,細長葉片向四方自然伸展,為畫面營造出空間感及姿態色彩之變化,花香似乎還隨著繁花飄送迴盪在空氣中。〈香蘭〉題的既是花卉,亦映照出女子如花般的脫俗氣質,兩者相互呼應烘托,讓整幅畫呈現出寧靜雅致之美。

 
陳進筆下的女子畫像,可說是她心目中理想的女性典型,個個溫柔嫻淑、清新可人,讓這些畫作具有如風俗畫般的特質;雖以人物為主體,但無論人物服飾裝扮或家具擺飾等,均在其忠實而細膩的描繪下,記錄了當時台灣民俗文物的特色。
 
受教於日本美人畫大師鏑木清方門下的陳進,承襲了其以庶民生活為題材及獨具文人氣質的美人畫畫風;當她將繪畫對象轉移向台灣本土的當時年代,人物服裝便從和服轉為中式的旗袍等,並與台灣味的家具文物等搭配,十足的在地化。以〈香蘭〉乙作來看,陳進一九四○年即曾以另一件同名作品,獲得第五屆日本文部省美術展覽會的展出。當時畫中以中右方兩位梳妝中的仕女為主,加上左邊放置的三盆盛開蘭花相呼應,巧妙之安排豐富活潑了畫面,自此相關題材逐漸形成其創作的風格。
 
一九六八年的〈香蘭〉此作,畫於其已自日本回台定居並歷經為人妻、為人母的家庭生活,無論在心境或技巧上都更為成熟穩當。女子妝髮細致完整,五官以簡暢線條流暢交代;黃橙色合身旗袍之穿著襯出優美身型,服裝上淡紅、淡紫相間的花樣設計柔美細膩;加上耳環、項鍊、戒指與手環全套玉質首飾之配戴得宜,整體在淡雅中透露出高貴氣質。
 
陳進繪人物畫不一定有特定模特兒,有時是將心目中理想的女性典型具體化身筆下,也有以身邊家人親友為模特兒所作之畫。如其大姐便是地方上有名的美人,有時便成為陳進現成的模特兒,又因大姐嫁入了新竹的富豪家族,因此畫中許多珍貴的服飾樣式與家具擺飾,均為其家中所見。〈香蘭〉畫作中除了花卉盆栽,還有富貴人家常有的螺鈿裝飾家具,是以貝殼製成各種形狀,鑲嵌在深色木質桌椅上,呈現出色彩斑斕的圖案,細節之講究,更顯貴氣逼人。
 
所謂「人如其畫,畫如其人」,畫與人之間總存在著相當比例的關連。出自書香世家、受過高等教育薰陶的陳進,本身即具良好學養及品味,筆下始得以自然流露出閨秀的人物畫氣質。畫中仕女充份表露女性含蓄內斂的眼神,一絲不茍的妝容打扮,及舉手投足間端莊柔美的身形體態。但「美」並不至於遙不可及,仕女之美就存在居家生活之中,時代性的特色在畫中自然顯現,屬於當下時代的歷史文化,也因此原封不動地得以保留下來。
 
陳進為日治時期第一位赴日習畫的女性畫家,第一位入選日本帝展的台灣東洋畫家,第一位受聘為高中教師的台籍女教師,以及第一位擔任台展審查委員的女畫家。她以傳統門第之出身,勇於打破傳統女性以嫁作人婦為唯一生活目標的觀念,為理想遠赴海外深造並努力耕耘,不但在原先幾乎清一色以男性為主的藝壇,多次榮獲重要獎項讓人刮目相看,更與幾位重要藝術家並駕齊驅,表現毫不遜色。陳進不僅描繪女性之美,更為傳統女性的角色,精彩地活出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