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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在人生最幽暗處看見微光 杜珮詩〈可見的敘事〉

專文導賞/林泱秀,高雄市立美術館典藏部
原文刊載於《藝術認證》雙月刊67期(2016年04月)

杜珮詩|可見的敘事|HD定格動畫3頻道同步投影|三頻道同步播放定格動畫5分16秒|2012|高雄市立美術館典藏

Tu Peih-shih|The Visible Story|HD 3-channel animated video projection, looped|Collection of KMFA

杜珮詩|可見的敘事|HD定格動畫3頻道同步投影|三頻道同步播放定格動畫5分16秒|2012|高雄市立美術館典藏

Tu Peih-shih|The Visible Story|HD 3-channel animated video projection, looped|Collection of KMFA

在影像與敘事的關係中思考動畫的想像特質,並間接表達對社會與歷史的觀察,一直是我在創作中感興趣的部分。--杜珮詩

時至二十一世紀,以科技為基礎創作的藝術型態趨於多樣,作品媒材的運用,顯現著藝術家身處當下的數位時代及社會生活面貌。因此,透過、或藉由科技媒體而創作的作品,亦是今日當代藝術的重要形式,而用以詮釋「當代藝術」作品的新名詞也應運而生,英國錄像藝術家大衛‧霍爾(David Hall)於一九七二年提出「時基藝術(Time-Based Art)」一詞,即是為「需經過時間才得以呈現全貌的藝術形式」之作品而定義,舉凡錄像、動畫等作品。

動畫,亦是動人心弦的畫

動畫有了特別的內涵、寓意和深度,便能引發觀眾的想像,讓觀眾沉浸其中。動畫並非僅是孩童的最愛,具備感動人心的故事結構,亦深獲廣大成年觀眾的喜愛與迴響。深究其裡,這些作品特點在於創造歡樂與笑聲的同時,默默傳遞著人生哲理。
 
因此,一部具嚴謹故事架構、豐富敘事內涵的動畫作品,亦能成為深植人心的藝術經典之作。二O一二年,高美館特以「影像類-數位、錄像作品」為主題辦理典藏會議,以期蒐藏到數位時代的當代藝術佳作。杜珮詩《可見的敘事》作品,即是經此會議入藏的重點作品。在高美館逾四千件典藏品,四十多件動態影像作品中,《可見的敘事》係唯一定格動畫作品,其以手工拼貼人物與背景,及引人深省的社會議題敘事導入,皆是該作品獨特、迷人之處。

看不見的故事 看得見的感動

《可見的敘事》(The Visible Story)為杜珮詩二O一二年之創作,作品中的角色人物是作者從已知的世界通史中,依著個人喜好,尋找出六十位過去曾遭遇重大歷史事件或傷害而受難、甚至罹難、或曾因某些原因事故消失(invisible)在歷史的大敘事中、或其罹難真相仍存為秘辛者,包括台灣二二八事件、中國六四天安門事件、日本南京大屠殺及七三一部隊人體實驗、納粹猶太人大屠殺等歷史大事件,作品為這六十位在過去被認定為正史中「不可見」的人物影像角色重新創造一個屬於「他們」的虛構故事,使其故事成為「可見」的敘事。
  
對於歷史事件的擇選,藝術家也有其原則,收集資料時,杜佩詩參閱了大量的歷史事件,挑選原則一方面依照個人喜好選擇感觸較深,較能激發其靈感之事件,此外為了避免地域因素間接成為作品概念的一部分,選擇的事件盡量包羅古今中外不同地域,以此弱化作品中地域性的因素。創作過程中,對杜佩詩來說,一開始閱讀作品相關文本資料是一個較大的難題,由於作品中的主角由歷史上一些重要悲劇事件中選擇出來,事件相關影像往往殘酷可怕,必須事先克服心理障礙才能持續動畫製作的過程。

杜珮詩|可見的敘事|HD定格動畫3頻道同步投影|三頻道同步播放定格動畫5分16秒|2012|高雄市立美術館典藏

Tu Peih-shih|The Visible Story|HD 3-channel animated video projection, looped|Collection of KMFA

 

此外,作品畫面的背景用圖,杜佩詩運用了包含安德烈‧波希安(André  Bauchant)、亨利‧盧梭(Henri Rousseau)、吳李玉哥等六位素人藝術家共十五件繪畫作品,擇選畫作局部拼貼成合宜的畫面,「如果說學院派作為西方藝術的主流脈絡,素人畫家之作品與六十位歷史人物一樣,在過去曾是主流歷史脈絡之外被忽視的存在,在意涵上與作品概念相互呼應。」足見杜佩詩厚實作品內涵的用心。而相較於其他藝術創作媒材,對杜佩詩而言,動畫所呈顯的天真性與非寫實性並非為絆腳石,在《可見的敘事》中,她透過動畫原有的非寫實特質,建構看似純然想像,實則影像本身皆非創作者原創的動畫敘事。同時,於背景畫面搭配素樸藝術圖像的自然與樸實,提供觀者在影像與敘事之間看見藝術創作的可能性。

定格動畫的手作真諦

這就是定格動畫的真諦,全是手做的。」二O一五年榮獲第七十二屆威尼斯影展評審團大獎的美國劇情定格動畫電影《安諾瑪麗莎》(Anomalisa) 導演杜克‧強森讚嘆,以手工打造的定格動畫,令人感動之處即是作品的「手作溫度」。杜珮詩的定格動畫作品亦如是。

杜珮詩|可見的敘事|HD定格動畫3頻道同步投影|三頻道同步播放定格動畫5分16秒|2012|高雄市立美術館典藏

Tu Peih-shih|The Visible Story|HD 3-channel animated video projection, looped|Collection of KMFA

 

 

杜珮詩以定格動畫為個人創作型態,係由於其二OO五至二OO七年於英國留學期間的學習啟發與師長鼓勵之影響,「定格動畫最大的優點就是任何可以擺在相機前拍攝的物件都可以作為創作材料,可能性千變萬化。拍攝技巧我是在英國念研究所時習得,自開始拍攝便受到來自學校師長的大量鼓勵,很快認知到這種想像與造型的結合形式是我的天份與強項。」由此,自二OO八年發表《誰在乎真實》、二O一O至二O一一年間陸續創作「玉山迷蹤系列」,作品主以單頻定格動畫、不同敘事方式呈現藝術家對社會議題、歷史事件的關注。

杜珮詩|可見的敘事|HD定格動畫3頻道同步投影|三頻道同步播放定格動畫5分16秒|2012|高雄市立美術館典藏

Tu Peih-shih|The Visible Story|HD 3-channel animated video projection, looped|Collection of KMFA

《可見的敘事》延續定格動畫的表現形式,及細膩繁複的拼貼手法,杜佩詩強調,拼貼能夠維持較高的文本辨識度,並弱化影像由藝術家原創生產的概念。其使用材料多半為相片紙、泡綿、色筆,及特殊有反光效果的美術用紙。由於拍攝作品時畫面中的光影如何流動是杜珮詩在意的部分,不同的反光紙便能塑造不同的場景氛圍,例如讓作品畫面產生陽光耀眼的感覺,或是月光下的水波反射等效果的營造。

不同以往的是,《可見的敘事》改以三頻道投影方式呈現,係因為這是件背景較龐大複雜、人物眾多,涉及不同時間、空間文本整理的作品,杜佩詩考量三頻道同步播放可以帶出橫幅史詩的表現,場景寬闊而畫面延續,極為適合呈現廣闊的歷史背景。因此,觀者可看見主角人物穿越三道佈景的生動畫面。

藝術正面能量熠熠燦燦

杜珮詩|可見的敘事|HD定格動畫3頻道同步投影|三頻道同步播放定格動畫5分16秒|2012|高雄市立美術館典藏

Tu Peih-shih|The Visible Story|HD 3-channel animated video projection, looped|Collection of KMFA

 

「構思作品分鏡時,會先以文字而非圖的方式詳細寫下每一幕分鏡想表現的感覺,以及傳達的概念。對我來說,事先畫分鏡圖會限縮畫面的可能性與表現力。」杜佩詩對藝術創作有著個人獨到的堅持與原則。透過大量史料蒐集、以文字構思分鏡、手工角色剪貼製作,拍攝約六千多張照片才得以完成的定格動畫作品,在五分十六秒裡,杜珮詩用心釋放藝術的正面能量,希冀觀者深層思考:可見的敘事為何「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