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丁衍作品的特色除了以現成物、而且是具有歷史文化背景的現成物作為藝術家論說的媒介,還有將沉重的歷史感轉化為輕巧幽默的形式。這些課題對於藝術家自己是不斷找尋自身命題的過程。
透過每件創作,梅丁衍一步一步在找尋自我的認同。如同德國的一種文類「成長小說」(Bildungsroman),以自我成長歷程還有發現為主體為核心,通過各個階段的考驗以找到自我的意識。這些物件在藝術家自己的經驗,或是藉由他人的經驗,成為集體記憶的圖騰。而幽默本身就是如同小說文字的精鍊轉化,以及故事結構的時空交錯產生更多意象的方式,這也是梅丁衍面對生命的態度。
藉由過去的現成物,梅丁衍援引歷史來論述人的處境,而這些現象多是屬於某個時代的,我們無法馬上回應他的當下,卻又無法否認他的時代性。他的作品打開歷史的藩籬,看似失序的訊息狀態裡有一種被刻意精雕細琢出來的混亂美學。
之所以如此形容,是因單就每個物件來看,日常生活中不可能被視為藝術品,而當它們被集合而有意識的放置在一個場域並改變了原本的功能性,它們更不像達達主義所標榜的反美學,梅丁衍的創作在這一個層面上來說與達達有著極大的差異。
他的作品都深深地殷勤地邀請觀眾進入刻意營造的氛圍之間,在正襟危坐之間才發現被藝術家開了玩笑;他的作品從來都不是要引起觀眾的厭惡或懷疑,而是在不斷地發現矛盾與荒謬的同時,看見生命的多樣。因此他又與許多以「政治」為創作題材的藝術家迥異,嚴肅立說是他的態度但不是方法。
觀看梅丁衍長期的創作還有幾個特點:對於過往時代的嚮往以及對於未來的無力感。因此,他的作品總是在緬懷曾經的美好,但我卻比較看不到對於未來的想望。儘管以政治為起點,以藝術作為完成的方式,但是他的身分認同才是最核心的內在需求。不過,我也看到了藝術家對於這個可能永遠無法企及的渴望有所釋懷。即便如此,梅丁衍仍舊會如同薛西佛斯的神話一般繼續他多年創作的主題,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認定的使命。